特朗普怼上科学家 可不是因为反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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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观察网》专栏作家徐石

生物制药专家、投资顾问

4月21日地球日，华盛顿特区等许多城市举行集会，抗议特朗普政府削减科研机构的研究预算，并要求支持科学和循证研究。本届政府为迫使习惯于蹲在实验室里写论文的科学家走上街头做出了巨大贡献。在特朗普的竞选口号之后，科学家们打出了抗议口号“让美国再次变得聪明”。但是让他们得到他们想要的并不容易。

分析问题不能只看表面现象。特朗普政府和科学界之间的恩怨不在于总统是否同意科学界的一些主流观点，而在于一系列事件和长期社会影响所反映的价值取向。

美国科学界的愤怒源于白宫3月16日公布的2018财年联邦政府预算大纲报告。严格地说，预算在国会批准之前没有约束力，但是这个削减科学项目的预算大纲让美国科学界不寒而栗。

根据这份预算，美国环境保护署的预算从83亿美元左右下降到57亿美元，下降了31%，这是最悲惨的提醒。预算还提议削减美国环境保护署的3200个职位，相当于该机构裁员的20%。

美国环保局实施的清洁能源计划、国际气候变化项目和气候变化研究与合作项目将不再获得财政支持。清洁能源计划由奥巴马在2015年发起，旨在减少美国发电厂的温室气体排放。美国国务院将停止资助全球气候变化倡议项目，同时履行特朗普在竞选期间做出的承诺，即停止资助绿色气候基金等联合国气候变化项目。

今年年初，特朗普任命斯科特·普鲁特(scott pruitt)为美国环境保护局(US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Agency)局长，这个人一直以怀疑全球变暖而闻名——这真的让国内的环保人士感到厌恶。美国卫生部也很难过，它的预算将被削减126亿美元。其中，美国卫生部下属的国家卫生研究院的预算将削减58亿美元，降幅高达18%。这让生命科学领域的研究人员感到浑身冰冷。

为什么特朗普政府大幅削减科学项目的预算？恐怕这不能简单地理解为特朗普的“反智主义”倾向。事实上，特朗普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否则，他不可能在购物中心赚很多钱，更不用说利用他的对手在2016年犯下的许多错误了。

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不会认真对待科学。如果老特朗普有健康问题，他肯定会找到最好的医学专家，接受像前总统卡特那样的最先进的治疗，而且他永远不会虐待自己。然而，特朗普对科学的态度不同于他对科学界的态度。他对科学界如此不友好，这实际上是在下一场比赛中改变利益格局的一大举措。

特朗普作为共和党的一个非当权派，在初选中杀死了所有当权派的候选人。在无人可用的尴尬局面下，共和党当权派被迫选择与特朗普合作，帮助他赢得总统大选。即便如此，共和党当权派内心并不快乐。

特朗普当然知道，如果他想保住总统职位并平稳运行，他必须与共和党当权派保持和谐的关系，这样国会和大多数共和党人都会支持特朗普的倡议。改善关系的最好方法当然是给共和党当权派带来好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共和党的经济基础有两个重要部分:能源集团和军事工业集团。这些正是特朗普应该关注的对象。

特朗普反对减少温室气体排放，正是为了向能源集团表示善意。减少温室气体排放意味着减少煤炭和燃料消耗，让开发各种可再生能源的技术公司受益，同时压制传统能源公司:煤炭和石油开采受到限制，收入肯定会受到影响；发电机组需要升级和提高燃烧效率，以实现减排目标，这也需要大量投资。2015年，华电国际(600027)在山东莱州建设了两台1000 MW超超临界燃煤发电机组及其配套设施，计划总投资约为83.26亿元人民币[2]。同等水平的项目都放在美国，成本至少翻了一番。

特朗普打破了传统能源企业“节能减排”的紧箍咒，这让他们松了一口气，他们可以在短时间内获得更多的利润空空间。

2015年，美国可再生能源仅占美国能源消费总量的10%，其中根本不产生碳排放的地热、太阳能(000591，诊断股)、风能和水能仅占5%；煤炭、石油和天然气这三种传统能源占81%。

可以看出，在不久的将来，可再生能源不能完全取代传统能源。开发可再生能源的企业规模相对较小，可再生能源的生产成本往往高于传统能源，因此这些企业需要一段时间的政策支持和政府补贴才能成长和发展。

特朗普对“节能减排”的反对等于支持传统能源企业，而仍处于起步阶段且没有成本优势的可再生能源企业则无法反击。从短期来看，这种做法可能会降低美国的能源价格，顺便降低美国制造业的部分生产成本。这不仅会照顾到能源集团，还会给制造业带来好处，创造更多就业机会，从而安抚特朗普支持者中的“愤怒的蓝领”。

美国2015年的能源消费结构中，可再生能源产业仍不成熟

如果特朗普想放弃“节能减排”，就等于违背了美国在《巴黎气候协议》中做出的承诺。由于美国政党轮替，导致继任政府否认前任政府外交承诺的事情数不胜数，在朝核问题上也是如此。

正如孔乙己认为偷书不能被视为偷窃，特朗普也认为违背民主不能被视为欺骗。此时此刻，美国科学界和环保人士对温室气体排放和气候问题的态度，显然是特朗普给能源集团带来好处的最大障碍。

不规则的名字是不好的词。只要美国科学界和环保主义者仍然占据道德制高点，特朗普的麻烦就不可或缺。因此，特朗普选择了这个机会，故意压制科研机构，以削弱它们的话语权。

此时此刻，特朗普关心的不是“谁知道真相”，而是“我想要什么。”毕竟，气候变化的影响需要几十年甚至几百年才能清晰显现，而总统的任期只有四年，所以特朗普自然更关心在这四年里谁能为他提供强有力的支持。取悦能源集团会给他带来更现实的好处。环境保护项目是典型的基础研究，依靠政府财政支持。特朗普当然不想看到科学界拿他的财政拨款来反对他的政策，他必须坚决削减。

“捡软柿子”并非没有先例。从美国历年联邦研发支出趋势图可以看出，1980年至1992年，非国防R&D(蓝线)和国防R&D(红线)支出发生了明显变化。这一时期恰逢共和党人里根和老布什的统治，他们通过军备竞赛推翻了苏联。在此期间，美国科学界的研发经费明显受到抑制。

特朗普的竞选口号是“让美国再次强大”，而“再次强大”的一部分是重整军备。特朗普总统计划在2018年将国防预算支出增加10%，即540亿美元，目的是取悦军工集团和美国军方。

然而，美国政府一年到头都入不敷出，国债总额迅速上升，地主家庭没有多余的粮食。否则，特朗普不会抱怨f-35战斗机贵得离谱。这么大一笔军费是从哪里来的？美国经济低迷，特朗普承诺减税，所以“开源”几乎是不可能的，他只能对“节流”大惊小怪。至于如何选择“节流”的具体对象，特朗普的原则当然是捡软柿子。

科学界是典型的软柿子。特朗普敢于大幅削减科研项目的资金，因为他非常清楚科学界没有针对他的对策。事实上，在任何国家，科学界都不是一个拥有主导社会资源的群体。应用研究很可能通过商业合作获得利润，而基础研究则完全依赖财政支持。特朗普政府不愿支付更多的钱，因此科学家们别无选择，只能在社交媒体上抱怨。

除了取悦能源集团和军工集团，拉拢共和党当权派，特朗普的措施也不无报复之意。你为什么这么说？尽管组织示威游行的科学家声称他们“不会在政治上偏袒任何一方”，但这些科学家确实有政治观点。

一般来说，美国大学有很强的自由主义情结，大多数教职员工倾向于民主党。在2008年和2012年的美国大选中，奥巴马团队的竞选广告、旗帜和口号被悬挂在许多美国大学的校园里。特朗普赢得2016年大选后，许多大学教师和学生参加了反特朗普的游戏和示威。特朗普对大学教职员工的看法是可以想象的。

科学界最终组织了一次抗议集会。接下来会有什么影响？从现实的角度来看，恐怕短期内不会有任何效果。如上所述，美国科学界没有针对特朗普的对策，即使特朗普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科学界也无能为力。然而，如果特朗普对科学界的态度长期保持不变，可能会产生深远的社会影响——导致美国在基础研究领域的巨大优势下降。

削减研究经费将直接减少科学界的就业机会。当人们分散时，我们怎么能组建一个团队呢？当团队解散时，谁来做这项研究？这些都是非常现实和残酷的问题。

自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以来，美国科学界已经遭受了多年的苦难。由于长期缺乏资金，许多大学里的研究机构不得不减少研究人员等固定职位，用合同博士后研究员(相当于临时工)取代他们的工作。博士后研究员的年薪一般在4万到6万美元之间，远远低于全职研究员。用临时工取代正式工人以降低劳动力成本并加剧剥削已经成为美国科学界的常态。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无处不在，即使是高知识群体也不能幸免。

由于科研经费的长期短缺，一些大学和研究机构雇不起博士后临时工，所以他们不得不另寻出路来维持自己的生存。例如，著名的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想出了一个省钱的“聪明办法”——为中国访问学者提供大量交流和学习的机会。

中国的访问学者计划由配套资金支持，中国政府发放的津贴可以满足访问学者的日常需要；换句话说，大学不需要向中国访问学者支付报酬。对于特定的实验室，这相当于在一两年内获得免费劳动力，这可以解决大问题。

自2010年以来，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中国访问学者人数大幅增加，校园里充满了中国面孔。许多熟悉的朋友开玩笑说，如果有一天中国学生和学者都打包回家，大学研究将会崩溃。许多其他大学也有类似的现象，整个科学界都在努力支持它。但是痛苦的日子还没有结束，更多的痛苦日子还在后面。什么让人们感到悲伤？

来源：荆州新闻